身邊的江湖

小說: 身邊的江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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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書描述

人世的遇合，有相逢的欣喜，也不免闊別的悵然。運如飄萍，命似轉蓬，到頭來都是江湖兒女。只是，原本恢廓的江河湖海，在現世的種種催逼之下，收束了空間，遮蔽了面容。以至多少營營役役，湮沒了心間豪情，錯把生活拉得無比庸碌綿長。

野夫筆下的江湖，有時代的銀鉤鐵劃，也有運命的迅雷疾風。斧鉞交加的文字，噴涌著不熄的情感，寫人狀物，盡著風流。可也因為過于用力，讀多了會平添麻木濃稠之感，叫人心意難平。

如果說前作《鄉關何處》一如章詒和所言，是一首“塵世的挽歌”，祭奠故鄉、故人、故事，《身邊的江湖》更像為失落的記憶雕幾尊塑像，令逐漸消隱的面目，呈現出江湖的輪廓。

全書最動人的篇什是《掌瓢黎爺》，豪俠與深情都在一重常人未知的世界里延宕開來。言語不多，心志如鐵，形容的金剛怒目與內心的菩薩低眉，寫的是黎爺，卻道盡江湖兒女的本色。號子里的遭際，釋放后的流徙，彼此引為至交，卻相忘于江湖，偶然的邂逅，仍舊是“天地有情盡白發，人間無意了滄桑”的格局。

在城市生活久了，會束縛對世界的憧憬。讀書、工作，間或旅行的節奏，于己或是生活的全部，于世不過薄薄一層剖面而已。曾聽農村同學說起兒時故交，在南國打拼，常睡天臺，動過刀兵，終日飲酒，一樣的荷爾蒙，卻飛灑在迥異的空間里。更多時候，“生世多畏懼，命危于晨露”，才符合對江湖的想象。只是，平順的生活給多數人眷顧，鮮有人被拋進江湖無常。

在這個意義上，野夫的寫作，不止是記述。他在自序里引《報任安書》，“此人皆意有所郁結，不得通其道，故述往事思來者”。以記敘抵抗外界的惡，也抵抗內心的黑暗，才是還原身邊的江湖，勾勒亂世奇人的初衷。

“在溫飽的余年，支離破碎的青春，被重新縫補成一道輕薄膚淺的抒情詩——這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荒謬。”正因如此，野夫才著意讓隱逸的江湖兒女重現天日。當然，他也深知世俗之力不容勉強，故而以記憶喚醒，更多是一己的負隅頑抗。

看柴靜的序言，方知野夫名字的出處：“野夫怒見不平處，磨損胸中萬古刀。”落筆千鈞，自損三百，江湖刀劍須血祭，江湖兒女，亦難逃零落天涯的命運。這是野夫的無奈，也恰恰凸顯出他的悲壯。

命運的事，說到底，常有“我居北海君南海，寄雁傳書謝不能”的乏力感。可縱然寄書不達，江湖兒女也有各自珍重，相逢江湖的豁然。在這個愁緒泛濫的年代，道一聲江湖，尋幾番俠蹤，方能領略時間的美意：桃李春風一杯酒，江湖夜雨十年燈。